前段時間刷屏的“4小時候逃離北上廣”熱文略顯矯情,也并不現實。但今天這首控訴加班的神曲直擊全民痛點,歌曲唱出了加班狗的憤懣和無奈,雖然歌曲中的“黑臉”只有“6點鐘還要開個會的老板”,但“全民加班”哪里只是“老板說加班就加班”?
根據數據統計,我國人均GDP已達7000美元,接近國際上中上收入國家水平。然而,我國勞動者的年工作時間是2000~2200小時左右,這相當于英美德法等國家20世紀20~50年代的水平。在勞動保障完善的西方發達國家,勞動者有權拒絕加班,即便加班也要依法獲得相應額外收入。然而在“不加班就不是好員工”的中國職場,不加班就不是常態,加班不要錢甚至被認為“高素質有覺悟”。其實一邊是員工“對加班的抱怨無奈”,一邊是“雇主和員工博弈關系的失衡”。
人口紅利在經濟學上是褒義詞,但在雇傭關系上很可能意味著“勞動力供給過剩”。中國老板多有“人力資源成本”概念,因為要發工資,卻少有“勞動力成本”概念,因為員工的時間是廉價甚至免費的。為了讓員工主觀上放棄在“勞資關系上爭取正當權益”的念想,老板們炮制出“加班光榮”“不加班沒責任心”的心靈雞湯。而且得到其中“高覺悟者”的響應,再加上就業市場不景氣的大環境,“維護自身正當權益不加班”的聲音成了“隱藏在冰川之下的聲音”。不信問問跟著神曲抱怨“感覺身體被掏空”的加班狗們,如果老板問你“對加班有意見嗎”,有多少人會說“Yes”?
不管是雇傭方,還是勞動力方,其實我們都沒有做好“不加班”的準備。中國商品橫行全球,是建立在“廉價勞動力帶來的價格低廉”優勢之上。按照《勞動法》要求,讓工人“一分工作時間拿一份錢”,老板會認為失去了“中國制造”的人口成本優勢。而中國勞動者大多從事低技術含量沒有多少附加值的工作,一方面底氣不足,另一方面維權意識不夠,社會大環境讓他們在與老板進行工時協商博弈中常常處于弱勢。因為加班過勞猝死的新聞沒少聽說,卻沒見到幾個“強迫員工加班不給加班費被處罰”的老板,員工正當權益被虛置,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我國已經逼近中高等收入國家水平,但勞動者的“勞動環境”特別是勞動權益保障卻還停留在低水平層面之上。“廉價勞動力堆積起來的中國制造”容易被模仿,正在國際市場上失去優勢。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實現,必須由“勞動者權益得到保障倒逼資方來實現”。單靠勞動方與雇傭方博弈勢單力薄,政府公權撐腰下的《勞動法》執行要硬起來,全社會要形成共識,靠廉價勞動和加班建立起的“中國制造優勢”正在進入窗口期,提升勞動質量重塑中國制造競爭力的時機錯過了吃不了后悔藥,希望加班狗的《感覺身體被掏空》敲響的正是“全民加班壽終正寢”的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