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這場「關稅危機」解決與否，蘋果都必須逐漸擺脫對中國的依賴。

據消息人士透露，蘋果計劃將 15% 到 30% 的硬件裝配移出中國。這個過程會很困難，需要十幾個月甚至數年時間。另外還有其他消息稱，蘋果目前還沒有就這件事作出任何最終決定，因為任何決策都會對 iPhone 的生產造成重大影響。在硬件裝配上，蘋果對中國有極大依賴，一方面它需要大量的人工對產品進行手工裝配，另一方面它也需要中國龐大而豐富的供應商網絡。

貿易戰的風暴之眼

最直接原因自然是中美之間的貿易摩擦。

據彭博社報道，蘋果已經致信美國貿易代表羅伯特·萊希澤(Robert Lighthizer)，敦促政府不要對從中國進口的蘋果新產品加征關稅，信中蘋果稱，這將降低蘋果公司對美國經濟的貢獻。按照目前特朗普政府的關稅計劃，幾乎所有的蘋果產品，包括 iPhone、iPad、MacBook、Apple Watch、AirPods 和 iMac 都會受到影響。其他一些銷量較低的產品，包括 HomePod、Beats 耳機、Apple TV 機頂盒、手機殼和 iPhone 的一些維修零部件，也會受到影響。

這是蘋果首次在受關稅影響的產品清單中提及 iPhone。去年，蘋果稱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可能會影響 AirPods，部分 Mac 和 Apple Watch。當時美國政府表示 Apple Watch 將不受影響。作為蘋果最暢銷的產品，iPhone 占據了蘋果銷售額的約三分之二，且長期推動著其他設備、服務的銷售。

蘋果在中國的 iPhone 生產線 | Apple

除了來自美國政府的關稅壓力，蘋果還必須考慮中國這一方的影響。一方面，蘋果收入的五分之一來自于大中華區，另一方面，根據 2019 年第二季度的財報，蘋果在大中華區正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挑戰，總體收入相比上一年縮水四分之一，直接導致蘋果交上了一份自 2014 年以來最爛的 Q2 財報。

斡旋于兩個超級大國之間，蘋果正在成為貿易戰的一個風暴眼，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下周，中美兩國將在日本 G20 峰會上舉行會談，在長達一個月的僵局后重啟貿易談判。最終的談判結果也將影響蘋果未來的命運。

從上臺的第一天開始，特朗普一直在呼吁美國企業將產能和工作機會帶回美國，呼吁蘋果在美國建廠，進行硬件制造、裝配。他不止一次在 Twitter 上發言表示，如果蘋果想要從根本上避免巨額關稅，那就讓旗下產品從「中國制造」變為「美國制造」。

蘋果并不準備聽從特朗普的建議，因為它早就吃過「美國制造」的虧。2013 年，蘋果決定在美國生產當時的新款 Mac Pro。為此，蘋果還精心制作了一個視頻，宣傳自己在美國的工廠采用的先進技術，在提供優良工作環境的同時，還能保證生產的效率和品質。最后的結果卻是，Mac Pro 因為產能問題，延遲發售了 3 個月。據當時內部爆出的消息，Mac Pro 在美國產線最初的合格率不足一半，員工留存率很低。即使暫且拋開更高的人力成本不論，美國工人在工作節奏上都無法滿足蘋果生產線的需要。

印度 iPhone 工廠里的工人 | Apple

所以東南亞成了蘋果此次「搬家」的首選目的地。近年來，由于中國人力成本的上升，服裝、鞋類等低毛率產業的制造商已經開始離開中國，將產線遷往東南亞。比如阿迪達斯和耐克已經將旗下工廠大規模遷至了越南和印度尼西亞。

但想要將 iPhone 的產能遷出中國仍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經過 20 年的發展，中國孕育了發達的供應鏈和可靠的基礎設施，比如電力。作為發展中國家，中國有著普及且相對優質的基礎教育，這讓企業能夠以較低的成本招聘到大量經驗豐富的勞動力。與此同時，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工程師也對企業有很大的吸引力。

據知情人士透露，蘋果的「搬家」計劃并不包括最新的 iPhone，而只是準備將 Mac 和一些其他產品(包括配件)遷出。對此，承擔了 iPhone、iPad 和 Mac 組裝業務的富士康也表示，如果有必要，它已經準備好將蘋果的生產業務從中國轉移到其他地區的工廠。

此前，蘋果已經在印度生產廉價 iPhone，所以印度和越南也成為了蘋果「搬家」的首選目的地。據彭博社報道，去年蘋果已經在考慮將更多產品的生產遷移到印度，且正在考慮更多發展中國家，包括墨西哥、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

來自中國的制造工程師 | Apple

本周，數百家美國企業和貿易團體正在參與一場為期 7 天的聽證會，反對美國政府向企業和消費者征稅的行為。到 7 月 2 日，上訴期結束后，美國政府將可能啟動正式的征稅行為。

無論這場「關稅危機」解決與否，蘋果都必須逐漸擺脫對中國的依賴。這是蘋果遲早要邁出的一步，中國勞動力成本的逐漸上升，加上未來必然的勞動力短缺，讓蘋果必須尋求更長遠的解決方案。貿易戰加速了這個過程，但這對蘋果來說不一定是壞事。